立春系列 | 林中那些难忘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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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华植物“迹”
之二十四节气篇
二十四节气蕴含着中华民族悠久的农耕文化和历史的积淀，阐述了人与自然之间独特的时间观念。北京界线分明的四季轮转，不仅带来自然界千变万化的美，更是印证了二十四节气歌所体现的中华民族对自然规律的智慧与观察。
2022年，让我们随着二十四节气的时间波浪，融合二十四节气的文化内涵，追寻千载自然风物在历史长河中流传下的小秘密小故事，寻找北京植物当下最典型的特征，捕捉自然的痕迹，体会园林绿化的匠心独运，感受身边的美好。
林中那些
难忘的眼神
春寒料峭，万木即将复苏，窗外的阳光明亮硕大、风停树静，一派暖暖洋洋的气息，这样的好天气最适合午饭后在院子里随意地散步了。沿着小路边走边聊天，新进同事会计小谭突然叫了声：“呀！那是什么？”顺着她指的方向抬眼望去，是一排再熟悉不过的毛白杨了。这司空见惯的毛白杨，怎么让小谭如此惊奇，莫非有什么异样？
“眼睛，树上长了眼睛！”小谭继续大声说道。
毛白杨树干上
的眼睛
于是笔者忽略一整排，望向她指的那棵树，有一只炯炯有神的“眼睛”，就长在那棵毛白杨的树干上，静静地凝视着我们，深邃而沧桑。
一行人被活泼的小谭带得热闹起来，不管以前是否了解这种植物冬态现象，都像比赛一样纷纷去寻找眼睛。很快又找到一只、两只、三只......各种眼神、各种眼型，大小不一、高低错落的眼睛在毛白杨的身上随处可见，这一只似乎更安详，像慈眉善目的老人；那一只眼窝更浅，有点像古代壁画。有眼睛的树种也多了起来，陆续在白桦、朴树、马褂木、泡桐、构树、大叶白蜡上都发现了眼睛。尤其以毛白杨、白桦等树干相对光滑的树为多。树皮相对粗糙的树干，则不明显。
作为有资深植物专业背景的笔者，也难免起兴想科普科普这些让人难忘的树木之眼。
”
毛白杨（Populus tomentosa Carr），是中国特产，主要分布在黄河流域，北至辽宁南部，南达江苏、浙江，西至甘肃东部，西南至云南均有之。垂直分布一般在海拔200~1200m之间，最高可达1800m。已有2000多年的栽培历史。关于毛白杨的最早文字记载可追溯到公元前7世纪。《诗经·陈风·东门之杨》有“东门之杨，其叶牂牂。昏以为期，明星煌煌。东门之杨，其叶肺肺。昏以为期，明星晢晢”之句，描述了一位痴心青年在城东门外白杨树下期盼与恋人约会的情景。西晋崔豹的《古今注》则有“白杨叶圆”之描述。北魏农学家贾思勰的《齐民要术》对毛白杨的记述最为详细，指出毛白杨“一名高飞，一名独摇”，即树体高大，叶片随微风摇曳、风姿绰约。唐房玄龄等合著的《晋书》所录《关陇之歌》中则有“长安大街，夹树杨槐”的记述，说明当时的毛白杨已习惯作为古都长安等城市园林绿化树种利用。因此就有了“新年鸟声千种啭，二月杨花满路飞（北周·庾信）”“杨花榆荚无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飞（唐·韩愈）”“春风不解禁杨花，蒙蒙乱扑行人面（宋·晏殊）”等美妙诗句。
毛白杨冬态→
↑毛白杨树干上的眼睛
↑毛白杨菱形皮孔
毛白杨是速生用材树种。贾思勰在《齐民要术》中认为毛白杨“性甚劲直，堪为屋材；折则折矣，终不曲挠”，即木材抗弯曲，可作为房梁使用。同时还记载了“斫取白杨枝，大如指、长三尺者，屈著垅中，以土压上，令两头出土，向上直竖”的毛白杨压条繁殖方法。并指出其“三年，中为蚕樀；五年，性为屋椽；十年，堪为栋梁”“以蚕樀为率，一根五钱，一亩岁收二万一千六百文”等，记述了毛白杨作为养蚕架的横档木、屋椽和房梁的栽培利用周期以及经济效益等。
毛白杨喜光，对土壤要求不严，有一定的耐旱和耐盐碱能力，为深根性树种，其树干通直挺拔、冠型优美、叶大荫浓，可迅速形成遮阳、滞尘、降噪等生态防护作用。毛白杨是许多北方城市最为鲜明的自然、文化符号和绿色名片。在北京城市园林中广泛应用，二环路、三环路很多行道树是毛白杨。由于分支点高，分枝多，很多鸟喜欢在上面作巢。
近年来由于受到杨柳飞絮的影响，有些人对毛白杨有意见，但是它的优点突出，在北方能找到替代毛白杨的树种还是很难的。现在选育出了不飘絮的雄性毛白杨。未来，不飞絮的毛白杨将会越来越多地服务城市生态环境建设。
↑小兴安岭白桦冬态
↓主干上没有完全脱落的小枝
白桦(Betula platyphylla Suk)，落叶乔木，高达25m，胸径50cm；树冠卵圆形。树皮白色，纸状分层剥离，皮孔黄色。小枝细，红褐色，无毛，外被白色蜡层。叶三角状卵形或菱状卵形。分布在东北大小兴安岭、长白山及华北高山地区；垂直分布东北在海拔1000m以下，华北为1300~2700m，属于北京的乡土树种。
↑小兴安岭秀美的白桦树
↑白桦在造景中的应用
↑小兴安岭深秋的白桦林
↑园科院白桦树干上的眼睛
↑小兴安岭的白桦眼
那么树干上的眼睛是怎么形成的呢？是气孔还是皮孔？斑驳的桦树皮怎么像眼睛的睫毛？好多植物都有眼睛，呈现的形态也各异，在不同树龄上也呈现不一样的眼睛，有的眼睛似怒目圆睁，或者垂目低眉、或者脉脉含情、或者目光茫然、或者睡眼惺忪……
人的眼睛会说话，树的眼睛也会说话，它告诉我们它是怎么来的，又长了多少年，更有意思的是在木材上，我们也能分辨出这“眼睛”留下来的痕迹的早晚。
白玉兰眼→
↑没有形成眼睛的树疖子
其实树上的眼睛就是树枝脱落后留下的痕迹，经过岁月的洗礼，与树皮（新周皮、老周皮、韧皮部和形成层）结合在一起，形成了眼睛。这些眼睛讲述着它生长的过程，也是我们园林人识别树木的依据之一。树枝的脱落有两种，一种是自然脱落，一种是人为让树枝脱落，树枝脱落后留下的痕迹在木材中也有两种形式：白树疖[jiē]子和黑树疖[jiē]子。白疖子是新脱落的枝条留下的，黑疖子是枝条脱落多年后留下的变色的疖子，也就是我们看到树干上的一只只眼睛。感谢这个冬春的午后，让我们看见树木凋敝后最真实的“皮肤”，这是大自然馈赠给我们的礼物，也是人们对自然的一种解读。里面藏着岁月熔铸万物的规律和印记。
这些千般万般的眼睛啊，无不勾起笔者对儿时的回忆。山野的童年开始翻山越岭地奔来，放学后与小伙伴们捉迷藏或者玩耍都是在家西边的杨树林里度过的。记忆里那成片的油菜花一浪压着一浪地在风中成海、有哥哥们放飞的风筝、有数九寒天的雪房子、有雨后的蘑菇、有朗朗的书声，还有树上的一只只眼睛……
学习时他们安静地陪着我们，玩耍时他们也会像老人一样在一旁看着打闹的孩子们，默默的，却充满深情。
我永远忘不了林中那些深情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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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华植物“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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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华植物“迹”
图文：卜燕华
部分图片来自网络
编辑、校对：魏 瑶